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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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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王崇古擔心阿勒坦汗顧念舊情暗中放跑了趙全等人,這樣一來,隆慶帝必定龍顏大怒,到時不僅自己的官職難保,蒙漢之間的這場戰爭恐怕也無法避免了,他擔心夜長夢多,一大早就又派鮑崇德來到了阿勒坦汗的軍營。

自從知道了趙全的斑斑劣跡,阿勒坦汗的心隱隱作痛,回想起趙全他們來到土默特以後所做的一切,他還是不忍心將趙全等人交給明朝,哪怕讓他們遠離土默特,只要能保住他們的性命即可。可是萬一放走了他們,明朝的皇帝一怒之下再拒絕通貢互市,而且要殺了把漢那吉那又該怎麽辦?阿勒坦汗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一夜未眠的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一大早,烏訥楚親自為他準備了可口的早茶,可他卻食之無味,這時,侍衛來稟報,說鮑崇德求見,阿勒坦汗讓烏訥楚撤去早茶,站起身深呼一口氣坐到正座上,讓侍衛將鮑崇德帶了進來。

鮑崇德向阿勒坦汗和烏訥楚行完禮一落座,就立刻問道:“可汗可有了決定?”

阿勒坦汗猶豫一下,對鮑崇德道:“我蒙古有大量的馬牛羊和財寶,只要朝廷答應放了我孫子,並同意通貢互市,你們要多少都可以。”

鮑崇德堅決地說:“我大明皇帝富有四海,還貪圖你這些馬牛羊和財寶不成?不可,王大人交代,非趙全等人不換。”

見鮑崇德如此堅決,阿勒坦汗知道,要想讓孫子安然回來,就非得交出趙全等人不可了,他沒有選擇,該怎麽辦?阿勒坦汗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安地敲來敲去,腦子卻再一次在孫子、通貢互市和趙全等人之間左右權衡著。

見阿勒坦汗沈默,鮑崇德問道:“可汗還在為那幾個人猶豫?”

阿勒坦汗說:“畢竟他們追隨了我十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怎麽能夠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呢?”

鮑崇德說:“可汗重情重義,可是別人未見得和可汗一樣的心思,我給可汗看一樣東西吧。”

鮑崇德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阿勒坦汗,阿勒坦汗拿出信一看都是漢文就遞給烏訥楚說:“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麽。”

烏訥楚看完信後大驚失色,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一目十行地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阿勒坦汗見烏訥楚神色大變,急忙站起身問道:“信裏說了什麽?”

烏訥楚氣憤道:“趙全居然出賣可汗,他把可汗軍事部署的情況和作戰計劃全部洩露給了王崇古,並要求將功贖罪,和王崇古裏應外合一起消滅可汗的大軍,然後讓王崇古替他們求情,讓他們再回朝廷為官。”

阿勒坦汗驚愕地看著烏訥楚,烏訥楚又接著說道:“此人心腸好歹毒啊,如果可汗真的發兵進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到時不僅把漢那吉不保,我蒙古大軍只怕也要葬送在他們的手裏了。”

阿勒坦汗一把從烏訥楚手中奪過信揉在掌中,憤怒道:“奸賊,居然出賣我。也罷,他既無情也休怪我無義了。只要朝廷允許蒙漢通貢互市,我同意用趙全等人換回把漢那吉。”

聽阿勒坦汗這麽一說,鮑崇德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輕松地說道:“朝廷還有一道旨意,欲封可汗為王,從此世襲罔替,與大明永世修好。”

事態轉變得如此迅速,阿勒坦汗滿面的怒容瞬間變得又驚又喜,回頭緊緊握住了烏訥楚的手,烏訥楚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結果,不由興奮地握緊了阿勒坦汗的手。

阿勒坦汗轉身笑著對鮑崇德說:“你回去轉告王大人,若朝廷真能封我為王,明蒙從此能消弭戰爭,百姓不再遭遇戰爭之苦,和睦相處共謀發展,我發誓永守北邊,不再為患。”

鮑崇德站起身,雙手抱拳,向阿勒坦汗高聲讚道:“可汗高瞻遠矚,英明睿智,乃蒙古人之福啊。”

得到阿勒坦汗的允諾,鮑崇德無比欣喜地告辭而去。

鮑崇德一走,阿勒坦汗立即派人傳來達雲恰,令他即刻帶人先去將趙全、肖芹、李自馨、周原綁了等候發落,再回大板升城捉拿張彥文、李天章、高懷智。達雲恰不知阿勒坦汗為何突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雖然滿腹狐疑卻也不敢多問,轉身走出軍帳。

趙全讓心腹去大同城送信後,發現氈房附近總有人來來往往,似乎在監視著他,他也權衡了很久,覺得阿勒坦汗不會為了自己不要孫子,他決定連夜逃跑,於是悄悄派人回大板升城叫來了張彥文、李天章和高懷智。張彥文他們聽說趙全要逃跑,都勸趙全不要沖動,萬一阿勒坦汗能顧惜這麽多年的情份而保全他們,他們這一跑,無益於將一把利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萬一明朝采納了趙全的建議,一舉消滅了蒙古鐵騎,他們立了如此大功,明朝說不定真會因他們將功補過,再賞他們個一官半職呢。矛盾中的趙全覺得他們說得有理,又見一晚上也沒有什麽異樣,就一方面抱著一線希望等待著,一方面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全與張彥文、李天章、高懷智急忙走出氈房,看到達雲恰帶著一群士兵殺氣騰騰地走來,他們知道一切都完了,阿勒坦汗還是舍棄了他們這些個卒子。

張彥文、李天章、高懷智已經驚恐得六神無主,楞怔地看著達雲恰他們,趙全反而鎮定了下來,面帶嘲弄的笑容直直看著達雲恰。達雲恰沒想到張彥文、李天章、高懷智也來到了軍營,正好免了再回大板升城的差使。他冷冷地看了趙全他們一眼,向士兵一揮手,士兵們上前扭住了趙全、張彥文、李天章、高懷智,其餘的士兵向肖芹、李自馨、周原、賀彥英的氈房跑去,不大一會兒,肖芹、李自馨、賀彥英也被押了過來,獨獨不見了周原,達雲恰詢問士兵的時候,趙全聽到士兵說周原已經自殺身亡了。

趙全仰天大笑道:“韃靼生性善變,終非可馴之物,此言不假啊!”

趙全“哈哈”大笑了幾聲,又高聲罵了起來:“阿勒坦你這個老賊,我趙全為你鞍前馬後的賣命,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你真是狼心狗肺啊。”

肖芹、李自馨、張彥文也隨著趙全大罵起來,一時間引得無數人前來圍觀,達雲恰急忙令士兵將他們的嘴堵了起來,圍觀的人群中,有些人對趙全等人早已恨之入骨,忍不住拍手叫好,有些人也為他們感到惋惜。

阿勒坦汗聽到了趙全等人的叫罵聲,滿腔的憤怒轉化為悲哀,不禁熱淚滾滾。

烏訥楚勸慰道:“我就知道可汗慈悲情懷,必難舍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再難過了。”

阿勒坦汗傷心地說:“我不是為他們悲傷,我只是寒心吶。”

阿勒坦汗仰起頭長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如今我也老了,也無精力再戰,如果能與南朝議和,使我蒙古百姓不再顛沛流離,遭受苦難,從此過上穩定富裕的生活,我別無所求了。”

烏訥楚微笑地看著阿勒坦汗說:“有長生天保佑,可汗一定會如願的。”

阿勒坦汗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的雙手說:“我一生殺戮,罪孽深重,長生天會保佑我這個罪人嗎?”

烏訥楚握住阿勒坦汗的雙手說:“可汗是長生天派來拯救受苦受難的百姓的,千萬不要這樣胡思亂想。”

阿勒坦汗拉著烏訥楚走到椅子邊坐下,雙手仍然握著烏訥楚的手,說道:“這次多虧你及時攔住了鮑崇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阿勒坦汗將頭伏在烏訥楚的手上說:“我也感覺到累了,是心累,長生天對我的眷顧就是讓我得到了你,以後我就和你在一起,什麽也不想管了。”

烏訥楚見阿勒坦汗越說越傷感,正準備開口相勸,忽然想起阿勒坦汗的侄孫切盡在青海勸阿勒坦汗皈依佛教的事,就說道:“切盡臺吉一直與青海的喇嘛往來密切,聽說有一位阿興喇嘛非常有見解,聽他講經說法,能讓人覺悟,得到大智慧,遠離癡迷,如果可汗願意,可派人去請這位喇嘛,讓他來和可汗談談,也許能解開可汗心頭的困惑。”

經烏訥楚這麽一說,阿勒坦汗也想起了切盡的話,擡頭說道:“嗯,你不說我倒忘記了,記得幾年前,我在西征青海的時候,曾經俘獲了近千名的西藏喇嘛,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竟不忍心殺了他們。”

烏訥楚笑道:“那是可汗具有好生之德,看來可汗與佛法有緣呢。”

阿勒坦汗微微點點頭說:“讓我奇怪的是,在青海,喇嘛無論在政治上還是社會生活中,都備受尊崇。我當時也探究過他們的教義,可是時間有限沒能深入去研究,對此我至今還念念不忘呢,就依你安排,等忙完這件事派人去請他過來,我也想和這些喇嘛好好聊聊。”

烏訥楚忽又道:“可汗應該差人去接一克哈屯來,我想她一定想在第一時間見到把漢那吉。”

阿勒坦汗笑著拍拍烏訥楚的手:“還是你最體貼入微。”

就在阿勒坦汗與烏訥楚談話的時候,鮑崇德又帶著一個人匆匆來到阿勒坦汗的軍帳。原來,駐守在大同城東的辛愛,接到趙全假傳的軍令,下令攻打大同城了,方逢時派人向辛愛言明雙方言和的情況,辛愛不信,方逢時只好派人來請阿勒坦汗予以制止。

阿勒坦汗解釋說自己並沒有下這樣的軍令,疑惑間突然想到了什麽,大罵一聲:“趙全這廝,肯定又是他幹的好事!”

阿勒坦汗急忙將自己的令箭交給貼身侍衛,讓他親自帶著令箭去見辛愛,侍衛馬不停蹄地趕到辛愛的軍營,拿出了阿勒坦汗的令箭,辛愛才停止了進攻。

大同城外,兩軍全副武裝遙遙相望,這一方,阿勒坦汗與一克哈屯、烏訥楚站在大軍前,焦急地看著前方敞開著的大同城門。在阿勒坦汗身後,達雲恰率兵親自看押著五花大綁的趙全、李自馨、肖芹等幾人。

烏訥楚回頭看看趙全,他瞬間蒼老了許多,嘴裏塞著棉布,臉色蒼白,兩頰深深地陷了進去,無神的眼睛仿佛成了兩個黑洞,灰白的頭發亂糟糟的散在額前,雖然沒有了以往那種頤指氣使的勁頭,但依然高昂著頭顱。烏訥楚忽然對他心生悲憫,暗暗嘆息道:“如果他甘心做一個普通人,也許就不會參加白蓮教與南朝對抗,亦或者他逃到蒙古草原來,從此隱姓埋名只做個普通人,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了。唉,人為什麽要有那麽多的欲望,為什麽總不滿足呢?”

烏訥楚搖搖頭,回過頭又望向大同城。

王崇古與方逢時陪同身著明朝官服的把漢那吉緩緩走出大同城,把漢那吉拜別了王崇古,帶著烏蘭和阿力哥及隨從向阿勒坦汗走來。

阿勒坦汗大手一揮,達雲恰押解著趙全等人走向大同城,把漢那吉與趙全擦肩而過的時候,惱恨地瞪了他一眼。

阿勒坦汗面帶微笑地看著把漢那吉,一克哈屯向把漢那吉張開了雙臂,把漢那吉疾步走到阿勒坦汗前,一下跪倒在地,哭道“爺爺奶奶,孫兒不孝,讓爺爺奶奶擔憂了。”阿勒坦汗與一克哈屯抱住把漢那吉也失聲痛哭起來,烏訥楚也因把漢那吉的安全歸來悲喜交加,忍不住默默落淚。

阿力哥等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安地看著抱頭痛哭的祖孫三人。

一克哈屯抱著把漢那吉還是痛哭不止,阿勒坦汗安慰道:“回來就好,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都過去吧。”

烏訥楚情不自禁地想去扶起把漢那吉,烏蘭搶先一步,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烏訥楚,迅速扶起了一克哈屯和把漢那吉,烏訥楚見自己失態,尷尬地退到一邊。

把漢那吉在烏蘭的攙扶下站起身,一克哈屯一手拉起把漢那吉,一手拉起烏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們。

阿勒坦汗見阿力哥等人還跪在地上,惱怒地說道:“如果不是南朝官員為你們求情,我一定會砍了你們的黑頭去餵野狗。你們聽仔細了,以後好生照顧臺吉,再有什麽不測,我唯你們是問。都起來吧。”

阿力哥等人趕緊站起身,連連向阿勒坦汗行禮,感謝阿勒坦汗的不殺之恩。

侍衛牽來了勒勒車,一克哈屯拉著把漢那吉和烏蘭上車,把漢那吉上車前,回頭面無表情地掃了烏訥楚一眼,然後進入勒勒車,跟隨一克哈屯離去。

把漢那吉的那一瞥,讓烏訥楚感到心痛,但她也有些許地欣慰,不管怎麽說,把漢那吉平安地回來了,只要心愛的人安然無事,以後還能看到他,烏訥楚就別無所求了。

回到大板升城,阿勒坦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板升十萬之眾和蒙古勒津部封給了把漢那吉,接下來就開始著手準備通貢互市和分封的談判。

就在此時,巴雅思哈勒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阿勒坦汗突然失去一個兄弟和得力的助手,這巨大的打擊讓他臥病在床,於是將談判的事宜全部交給了達雲恰和威正宰桑。

達雲恰從小和阿勒坦汗的那些子侄們一起受教育,身為養子,他知道只有勤奮刻苦,讓自己成為阿父得力的助手,才能報答阿父的養育之恩和呵護之情,因此他比別人更加努力,長大後成為一個文武全才的人,不僅經常隨阿勒坦汗出征,也成為阿勒坦汗身邊傑出的外交人員。每當遇到這樣的大事,非他和威正宰桑不可。

阿勒坦汗想起趙全因為胡亂翻譯讓他一氣之下殺了明朝的使者,他擔心翻譯不得力會導致談判陷入僵局,使得之不易的通貢互市的機會再度失去,這時,他想起烏訥楚懂漢語,於是讓烏訥楚也參與了談判。

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情,烏訥楚毫無頭緒,不知該如何應對,於是帶著朵蘭將歷史上所有有關民族貿易和議和的書籍找了出來,將自己淹沒在書海中。查完史料,烏訥楚又帶著朵蘭到漢人那兒咨詢明朝百姓的需求,為即將到來的談判做充分的準備。

達雲恰和威正宰桑了解阿勒坦汗的用意,對烏訥楚參與談判也沒有異議,只希望這一次依然不辜負阿父幾十年的心血,早日與明朝達成通貢互市的協議。

明朝使者如約來到了大板升城,雙方在談判桌前剛一落座,簡短的寒暄一過,未等達雲恰和威正宰桑開口,烏訥楚便按照阿勒坦汗的指示,向明朝使者提出,要用蒙古的馬牛羊來交換明朝的鐵鍋、農具、鹽、茶葉、藥品和布帛等。達雲恰與威正宰桑驚訝地對望一眼,覺得烏訥楚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內心雖有不悅,但礙著明朝使者的面,也只好耐著性子聽明朝使者如何答覆。

明使者認為蒙古的要求太多加以拒絕,烏訥楚用歷史上漢族和少數民族之間交易的慣例以及商品的種類等,細數品種繁多對蒙漢各方的益處,明朝使者聽得目瞪口呆。

明朝使者來之前,朝廷擔心蒙古人將鐵鍋和農具溶解後制成兵器用於軍事,因此王崇古再三交代,除了鐵鍋和農具不能讓步外,其他皆可以答應。於是明使者承諾,對鹽、藥品和布帛沒有異議,要多少可以供多少,對鐵鍋、茶葉(明朝的茶葉產地都在南方,因運輸不便,無法足量供給)答應限量交易,對農具則一口拒絕。

烏訥楚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經過多方打聽,從漢人那兒了解到明朝有一種不能冶煉的廣鍋,因而,她淺淺一笑,也做出了讓步,農具可以以後再議,但她提出用廣鍋應市,這讓明朝使者更加驚異,這個年紀輕輕的蒙古哈屯,不僅學識淵博、能言善辯,對大明朝還有如此細致的了解,不禁對她產生了敬佩之情。

明使者及時向王崇古進行了匯報,之前,鮑崇德就詳細向王崇古匯報了烏訥楚救他的經過,說這位年輕的哈屯一直積極勸說阿勒坦汗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把漢那吉降明一事,如果沒有她,恐怕自己也會被阿勒坦汗砍了頭,蒙明之間不知還會發生怎樣的變故。現在聽使者這麽一說,王崇古也對烏訥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覺得烏訥楚提出的請求合情合理,也不想再節外生枝,就讓使者答應了蒙古提出的各種交易要求。

在關於分封的談判中,明朝使者提出蒙古要向明朝納貢稱臣,而且蒙古不能再到明朝邊境掠奪,達雲恰覺得納貢稱臣需要和阿勒坦汗再匯報一下,烏訥楚攔住達雲恰果斷地決定,蒙古可以承諾今後再也不到明朝邊境掠奪,納貢稱臣也可以,但是貢使不入京,阿勒坦汗不跪拜明朝皇帝,還要授各部領主官銜,給予撫賞,沿邊開設市口進行互市,明朝從此也不能再到蒙古“燒荒、搗巢、趕馬”。

明使者認為阿勒坦汗不跪拜隆慶帝,是大不敬,堅決不讓步,烏訥楚據理力爭,雙方僵持不下,明使者無奈,只好又派人請示王崇古。王崇古以壓低馬價作為條件,答應了烏訥楚提出的所有條件,阿勒坦汗也做出了讓步,同意了明朝確定的馬價。

一切談妥之後,雙方簽訂了明蒙互市協議十三條。

事後,阿勒坦汗得知烏訥楚所做的一切後,不但沒有指責她,反而大讚她沈著、細致、果斷,對她更加器重。

經過一個月的談判,塵埃落定,阿勒坦汗召集各部首領到議事廳議事,當眾人看到阿勒坦汗與烏訥楚雙雙走進議事廳,比第一次在議事廳見到烏訥楚更為驚訝,烏訥楚卻坦然自若,並阿勒坦汗走到前方,並肩坐在一起。

阿勒坦汗環視了一下眾人後,看到巴雅思哈勒的妻子猛可真也坐在議事廳裏,想起了與自己戎馬一生的弟弟,不由眼睛又濕潤了。

烏訥楚見阿勒坦汗近期變得脆弱又容易傷感,伸出手輕輕拍拍阿勒坦汗的胳膊。阿勒坦汗平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與南朝通貢互市的事已經商議妥當,請封的事情也已經談妥了,南朝答應各位領主都有賞封,以後各部要嚴令部眾遵守與南朝的協議,不可再去侵擾南朝邊境,否則別怪我鐵面無情。”

辛愛嘟囔道:“父汗,我總覺得此事窩囊,我蒙古勇士各個驍勇善戰,南朝官兵是望風而逃,可現在,好像我們怕了他們不成。”

猛可真激憤地說道:“什麽議和,純粹是向南賊投降。我以為可汗是為了救回把漢那吉用的緩兵之計,沒想到可汗當真了,如果巴雅思哈勒還活著,我想他寧可戰死沙場也絕不會投降的,如果你真要這樣做,我就要帶著部眾離開,我不能對不起巴雅思哈勒。”

一些首領不反對與南朝通貢互市,但反對阿勒坦汗被明朝封王,認為這是向明朝低頭哈腰。

烏訥楚當眾辯駁道:“可汗四十多年來一再請求南朝通貢互市,如今不惜稱臣,他這是為了什麽?如今南朝終於封可汗為王了,這樣,可汗既可以稱霸草原,又能永保草原太平,而且能通過互市改善我們的生活,可汗這是一心在為幾十萬的蒙古人著想吶。頭銜是虛,安寧是真,你們怎麽就不理解可汗的一片苦心呢?”

關鍵時刻,烏訥楚的話總能說道阿勒坦汗的心坎上,阿勒坦汗能為有這樣的一位紅顏知己感到欣慰,他深情地看一眼烏訥楚,站起來說道:“這件事就不再議了,以後就按照與明朝商議的協議去做,王崇古已派人來,說聖旨就快送來了,各部回去做好迎接聖旨的準備就可以了。”

猛可真的妻子怒不可遏地站起身,說道:“我不會去迎接什麽狗屁聖旨的,我這就帶著我的部眾另尋牧場去。

猛可真說完拂袖而去,阿勒坦汗望著猛可真的背影嘆息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們,你們自己決定吧。”

眾人面面相覷,那些反對阿勒坦汗的人抱著觀望的態度暫且留了下來,但是對阿勒坦汗如此寵信和重用烏訥楚也頗多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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